拥有多元背景的诗人,往往都有过关于身份问题的思考,甚或身份危机,比如从波兰的切·米沃什,不断从英国文化中分离并挖掘民族特性的谢默斯·希尼,或者终以“诗人”身份超越地域和种族身份的德里克·沃尔科特。
拥有巴西、意大利双重国籍的诗人弗朗切斯卡·克里切利(Francesca Cricelli)也曾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4月14日,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诗歌来到美术馆”第四十九期活动上,克里切利讲述了她关于诗人身份问题的思考以及诗歌与当活关系的理解。
克里切利的父母分别是意大利人和巴西人,她于1982年生于巴西,然后在这两地以及马来西亚、西班牙、印度、墨西哥等地的不断迁徙中成长起来,可以说天然拥有一个“国际化”的背景。
这种国际化无疑给她带来不少养分和便利。“我对阅读诗歌和通俗与历史读物上的文字的着迷不仅仅始于幼年在意大利的生活,更和在马来西亚度过的岁月有关。我11岁到18岁在吉隆坡的一所国际学校念书,花了三年时间从说一门语言到说三门语言,并通过对语言的学习开始并思考人生。”她能熟练使用多种语言,并曾用意大利语、葡萄牙语、英语、加泰罗尼亚语等语言写作过。
但另外一方面,多元经历和多语言背景也带给她困惑:自己的故乡究竟在哪里,到底是意大利人、巴西人还是一个世界?自己该以哪种语言为母语,又该以哪种语言进行写作? 这段思考期被克里切利视为“身份危机”。
“后来我逐渐意识到,国籍并不是那么绝对的,所有这些经历都是帮助我去理解和的素材,最后我可以在创作过程中找到自己的身份。”最终她决定把葡萄牙语作为书写语言,至于故乡,则交给文字去自动生成。
许多人都意识到,当前全球的艺术生产语境更加倾向于本地性、民族性和特殊性,简言之,加点民族特色做卖点总不会错。在这种情况下,克里切利没有,她把世界当作国籍,也把诗歌当作故乡。
此后,她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集,书名是《归国》(Repátria)。这个词在葡萄牙文中并不存在,是克里切利自己造出来的。它实际上是一个名词,同时包含了“祖国”和“一次回国”的意思,有点像是英文里相近的那个“回国”。“所以我觉得这是一次去发现我自己的根的,也是字面意义上的回到原点,然后感受和珍视至今我被给予和经历的一切。” 克里切利解释道。
在里切利的葡西英三语版诗集《16+1》的序言里,巴西青年家卡罗琳·米卡利亚认为,“归国”的行为,归根结底,可以被这样理解:一个人收集了整个世界,而后通过表达,为自己建筑了一个被称为故乡的所。
克里切利先后在意大利佛罗伦萨大学和巴西圣保罗大学完成本硕学位,学习的都是科学。在完成硕士学业后,她突然转向了文学,并且成为圣保罗大学翻译研究博士候选人。
在翻译方面,克里切利是意大利诗人朱塞佩·翁加雷蒂、马里奥·卢齐、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贾科莫·莱奥帕尔迪、雅科波内·达·托迪和意大利小说家埃莱娜·费兰特的葡萄牙语。《归国》在巴西和意大利出版后,她又在纽约和冰岛出版诗集《16首诗+1》。作为研究者,她对意大利诗人朱塞佩·翁加雷蒂的生平史料挖掘独树一帜,她所发现的翁加雷蒂与巴西情人布鲁娜·比昂科之间的持久通信引起了学界的轰动。这些逐渐使她成为当下巴西年轻一辈诗人里在国际舞台上最有知名度的一位。
克里切利的诗歌深邃、内敛,风格硬朗且充满内在思考。尽管她是一位优雅且充满魅力的女性,但在她的诗里几乎看不到身体符号或性别卖点——既然不以地域和民族框定自己,那不以性别标榜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写作的时候总是试图避免情绪的影响,我同样不认为需要有特殊的写作氛围。我觉得创作诗歌无外乎发现与观察。讲到观察我指的是内心与外部世界。我的创作像是一种必需品。”因此在各种意义上,都可以看出她成为的是一个不加限定词的“诗人”。
在克里切利看来,诗歌是一种关于抵抗的形式,“比如随着社交和虚假新闻对文字语词的,我们正在慢慢失去对文字的掌握。”在此情况下,克里切利认为,诗歌可以承担起赋予文字力量的角色,并由此进一步给予生活力量。
“我们可以通过文字来形塑生活,这尽管听上去很疯狂。”巴西和社会的动荡,让克里切利意识到,有些事是实实在在能做的,但还有一些事必须得通过写作来实现。
“诗歌是一种高度提炼的交流方式,它既是一种对当下事件的,同时又起过去与未来。诗歌会历经时间洗礼而留存,就像《奥德赛》,就像《神曲》。”克里切利说。陈好刘海峰结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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